《续窗边的小豆豆》新书发布会现场
“小豆豆”,一个大多数人童年时期再熟悉不过的名字,一个抚慰了每一位“边缘人”“不合群者”的率真小女孩的名字。时隔42年,当《窗边的小豆豆》的作者黑柳彻子女士决心重新动笔,写下小豆豆在巴学园被战火烧毁后的故事时,那个记忆中永远快乐、永远勇往直前的小女孩,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视线。
从6岁到20岁,从小学到大学,从窗边到世界。小豆豆经历了怎样的改变?她的理想还长存吗?无数双期盼的眼睛投向黑柳女士远渡大洋前来拜访的身影,渴望她能再讲一讲,那个打动全世界的孩子,背后的故事。
以下内容转自《三联生活周刊》,撰稿人肖楚舟。
“小豆豆”黑柳彻子90岁了。
5月30日,《窗边的小豆豆》作者黑柳彻子带着她的新书《续窗边的小豆豆》在北京与读者见面。时隔42年,黑柳彻子再次续写小豆豆的故事。
在这本书之前,小豆豆系列还出过几本作品。《小豆豆与我》讲的是妈妈的育儿经,《小豆豆频道》《丢三落四的小豆豆》不断在演艺道路上尝试的小豆豆。《小豆豆动物剧场》讲的是小豆豆和动物的故事。只有最近这本新作被称为续作。因为它触及到一段黑柳彻子从未写过的时间,战争期间逃难的故事。
我到达现场的时候,活动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,进入到读者分享环节。炽热的大灯烘烤下,黑柳彻子维持着完美的坐姿与仪态,看上去华丽又郑重,跟书里那个活泼的小豆豆好像没什么关系。但看看她身上的衣服,又只有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小豆豆才想得出来——下身是齐脚踝的紫色双层纱裙,上身是带有格纹刺绣的同色长外套,内里搭着花边衬衫,密密麻麻的木耳领边一直延伸到她红扑扑的脸颊旁。黑得发亮的盘发,垂在浓密眼线上的齐刘海。这是黑柳彻子作为谈话节目主持人48年来一直精心维护的有趣形象。
远远看去,她的眼神藏在浓密的睫毛后面,神秘又遥远。两个小时后,我坐到了她面前。谈话中,她突然对我眨了一下眼睛,我不争气地忘了嘴边的问题。“这就是小豆豆啊,是巴学园的小豆豆”,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了。
在新书发布会现场,本刊记者肖楚舟与黑柳彻子女士对谈(于楚众 摄)
不为人知的小豆豆
1981年,年近五十的黑柳彻子写了一本关于自己童年的书《窗边的小豆豆》。当时她已经是日本知名演员和电视主持人,自己主持的谈话节目《彻子的房间》已经开播五年。写这本书的原因,她说得很简单,“我曾经和校长先生约定‘长大以后,要做巴学园的老师’。但是,我并没有兑现这个诺言。所以,我想至少要让人们知道,有这么一位小林先生,他是怎样深深地爱着孩子们,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教育孩子们的。”
《小豆豆电视台》剧照
人们对小豆豆的续作感兴趣,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前作的巨大成功。《窗边的小豆豆》讲述的是一个口齿不清、活泼好动,一年级就被学校退学的小姑娘,在巴学园找到归属感的故事。电车教室、“山和海的味道”、寺庙散步、爬树、礼堂露营、韵律操,平等对待孩子的大人,可以自由选择科目、发展个性的孩子,八十年前昙花一现的巴学园如同梦境,打动了全世界读者。
我参加了黑柳彻子在北京的两场活动,发现在年轻读者讲述的阅读故事里,开头大多是,“小学的时候,妈妈把这本书介绍给我”。小豆豆的难得之处,正在于它对孩子和大人来说同等有趣。黑柳彻子在发布会上半开玩笑地说,“据说《窗边的小豆豆》在中国的儿童读物中,比《哈利·波特》系列更受欢迎”,某种意义上这可能是真的,因为“不仅孩子们在读,学校的老师们也在读,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片段。”
黑柳彻子的新书发布会现场(于楚众 摄)
书中最著名的场面,要数小豆豆在化粪池里捞钱包这一段。小豆豆蹲厕所的时候把最心爱的小钱包弄丢了,她找来长舀勺开始掏厕所,把污物堆成了小山。小林校长背着手慢悠悠经过,看到她只问了一句,“你在干什么呢?”得到答案后说了句“是吗?”便离开了。从头到尾,校长只说了一句像大人的话,“弄完以后,要把这些全都放回去,啊。”
黑柳彻子提到,这一段在中国特别受欢迎,大概因为“中国的孩子们富有好奇心,喜欢有趣的事情”。作为中国小孩,我觉得有趣是其次,关键是哪怕胡闹到这种程度,大人也能心平气和地处理,对孩子表现出全然的理解,这才是最惊人的地方。长大后的黑柳彻子回想当时的心情,才意识到自己就算没找到钱包也很满足的原因,“校长先生对我做的事没有生气,很信任我,把我当作一位很有人格的人来尊重”。
现实中,小豆豆在巴学园的童年结束得很早。1945年,小狗洛基走失了,校工阿良也被征召入伍。巴学园师生开了最后一场茶话会,电车在教室在轰炸中毁于一旦。新的故事从小豆豆随妈妈离开东京开始,一路讲到她们在诹访平落脚。战争结束后回到东京,小豆豆进入中学、音乐学校,再进入社会,在NHK当演员、主持人,到三十八岁决定去美国留学为止。如果说前作是在闪闪发亮日子偶尔有淡淡的忧愁,这本书里则是在贫困、颠沛、迷茫的主调里挖掘明快的瞬间。童话般的生活露出狰狞的面目,小豆豆该如何面对这一切?黑柳彻子还能用同样温暖的笔调,书写充满苦难的日子吗?
巴学园的电车教室
续作的开端延续了小豆豆在巴学园的叙述语调。在逃难的路上,她给大人们起滑稽的外号,用打趣和玩笑化解艰难,只留下萍水相逢的人们珍贵的善意。疏散火车上两颊通红的阿姨被称作“苹果脸颊的大婶”,她在人群中抱起了与母亲走散的小豆豆,还在夜行列车上教小豆豆把屁股撅到窗外撒尿。小豆豆一家在举目无亲的诹访平落脚,是因为一位几年前在公交车上认识的炤田叔叔,两家平时只是互寄特产的关系,就连小豆豆也明白“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带着孩子们突然到访,这实在不合情理”。但炤田叔叔没有拒绝,让一天只能吃十五粒黄豆的小豆豆吃上了一顿丰富的大餐。
《窗边的小豆豆》剧照
孤身带着孩子离开东京的妈妈成了书里的主角。音乐学校毕业就当了家庭主妇的妈妈,乐观善良,生活精致,一旦落难,又惊人地表现出女强人的一面。在举目无亲的农田里,她向一户农家借了木板房安身,面对着四面都是缝隙的板墙,居然说“窗户和天花板都有阳光照进来,可真好啊!”在农业协会工作,人家问她会不会算盘,她也敢大言不惭地说会。出于热心,妈妈在车站帮东京来的人把行李中的生米煮成熟饭,以此为起点开出了自己的饭店。后来又动脑筋做起倒卖海鲜的生意,每日奔波到海边集市进货。
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,小豆豆那种善于发现快乐的天性才没有在饥饿与贫乏中磨损。黑柳彻子在发布会上感慨,“在写作过程中,我惊讶地发现,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成人后,我一直在重复失败,做的事情几乎没有变化。当然,在某些方面我还是有成长的,但我发现基本上人是不会变的。”听到这里,我心里感慨,不会变与不用变是两件事。小豆豆没有被改变,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些拼尽全力告诉她“不用变”的大人。
也是在那样的日子里,小豆豆在巴学园学会的事情,不知不觉地显示出它的力量。跟妈妈一起改造苹果屋的时候,拿起工具干活的小豆豆不觉得辛苦,而是想起小林校长快活的语气,“大家一起干吧!”遇到说方言的同学,小豆豆也不会因为听不懂话而自闭,很快交到新朋友。最惊心动魄的故事里也有巴学园的影子,“吊在铁轨下”一章里,小豆豆弄丢了月票,只能沿着铁路走路上学,结果在铁路桥上遇到了迎面开来的火车,她只能钻到铁轨下面,双手吊着枕木等着火车从头顶经过。在这样生死悬于一线的故事里,黑柳彻子居然慢条斯理地塞进了一段关于巴学园的回忆:原来小豆豆之所以能吊在枕木上那么久,多亏了在巴学园的锻炼,那时候,她很喜欢挂在单杠上假装自己是肉店里的牛肉。
《窗边的小豆豆》剧照
这些明快的跳跃性思绪,让小豆豆的形象与前作保持了统一性。但这本书终究是为了传达“战争会给无辜的孩子带去痛苦”。经历过战争年代的黑柳彻子,在电视上看到其他地方的战争画面,才产生了写这本续作的想法,她担心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年轻人会忘记战争的可怕。尽管续作的宣传语是“用一生去绽放吧,像花儿一样”,她还是在现场提醒读者,“能够努力让自己的花绽放,就意味着所处的世界是和平的。”
任何一个抱有真诚的同理心,曾经被小豆豆打动过的人,依然会喜欢新的小豆豆。她还是莽撞、好奇、有个性,也会迷茫、受挫、自我怀疑。在这种矛盾中,小豆豆的故事呈现出更有现实性的质感。从懵懵懂懂的另类小孩,变成坚持做自己的大人,这又怎么不算一种“童话成真”的过程呢?
长大成人以后,还能继续做小孩吗?
我从来没想象过真正的小豆豆是什么样。在我脑海里,小豆豆应当就是插画里的人物,灵动又模糊,头发乱蓬蓬的,身穿粉色的可爱小衫,有种不修边幅的气质。即使后来知道它是回忆录性质的作品,我也没有特意搜索过小豆豆长大后的样子,这好像是一种特殊的保护欲——万一小豆豆变成了普通的大人,那么世界上最好的童年也就结束了。
《窗边的小豆豆》的题眼是另类,“窗边”这个词来自当时日本流行的一个词汇“窗口族”,有一种被排除在外围,而非处于主体地位的感觉。另类指向孤独,意味着缺乏认同感,这在强调合群的东亚社会里几乎被定义为“缺点”。而在巴学园里,另类的小豆豆却过得快乐自由,不止是她,还有身体不健全的泰明、高桥。这种“和别人不同,也会被接纳”的理想氛围,才是小豆豆能获得超年龄段喜爱的真谛。
《小豆豆!》剧照
重看小豆豆,我好几次不自觉地在心里发出惊呼。“掏厕所也太危险了”“怎么能在学校里全裸游泳呢”“泰明要是从树上摔下来怎么办”。不知不觉间,我已经成了无法进入小豆豆世界的大人。那种没有畏惧,不假思索的心性,是否真的在我身上存在过?如果存在过,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?为什么黑柳彻子直到九十岁,还是像在巴学园里一样率直又有趣?
相对于略显沉重的前半部,黑柳彻子在现场对后半部分的人生故事谈得更多。战争结束后,小豆豆随妈妈回到东京,进入香兰女校,又上了妈妈的母校东京音乐学校,误打误撞进入NHK。在女校的时候,她最喜欢校歌里的歌词“用一生去绽放吧,像花儿一样”。但在二十来岁的时候,她坦言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绽放。绽放究竟是什么意思呢?
逐渐长大的小豆豆,坚持做自己的难度越来越大。十几岁的她仍然像个孩子一样,被光鲜亮丽的事物吸引视线,又被冷酷的现实淹没。因为看到歌剧女高音华丽的服饰就决定去音乐学校,又因为音乐学校教授的女高音并不是她最想学的花腔女高音而失望。临近毕业了,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去向。因为看到朋友练大提琴就拿回去试试,又因为琴太重、弦太硬,第二天就还了回去。听说身边的同学们想结婚,觉得当妈妈也不错。接着看了木偶戏,就想去剧院学习,决定当个会讲绘本、演木偶戏的妈妈,却不知道去哪里学习。要不是恰好看见NHK招募演员,一头撞进了电视台的世界,她的迷茫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。
在巴学园里,小豆豆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。在人生学校中,不一样的小豆豆不再随处有大人的保护,发生了种种不被接受,甚至不能接受自己的事情。第一次在NHK录音时听见自己的声音,她觉得太难听,甚至争论是不是机器坏了,哭了一整天。当上了广播电视剧团成员,要在剧中配背景音,她却因为嗓门大,或者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台词,而被认为不适合做“乌央乌央”的群演,每次被叫去都被晾在一边没有活干。前辈甚至把她单独叫去谈话,指责她说话奇怪,模仿其他艺人,小豆豆痛苦得在读书室里流着泪捶打水泥墙。
《窗边的小豆豆》剧照
试什么、做什么都不成功。帮助小豆豆度过痛苦时期的,除了小林校长那一句“你真是个好孩子”,还有NHK的冈田先生,他在黑柳彻子连群演都当不上的时候,一直对她说“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”。两句话都暗含微妙的言外之意。小林校长说的“真是”里面有“其实”的意思,校长想说的是,虽然你与其他孩子不一样,但你也是好孩子。大冈先生这句话经常出现在黑柳彻子沮丧的时候,那个“就好”有种略带转折的肯定,“哪怕别人说你要改,但你不用”。在大冈先生的鼓励下,她因为独特的嗓音获得了出演儿童广播剧《阿杨、阿宁、阿东》,那是日本第一次由成年女性给儿童角色配音。
对看着小豆豆长大成人的读者来说,这段故事或许更有参考性。黑柳彻子承认,全日本能上巴学园的孩子也就那么几十个,但和她一样,在进入社会时不知所措的孩子却随处可见。要怎样从那段泥沼一般的日子里爬出来呢?黑柳彻子给出的答案是,“虽然不推荐大家这么做,但我真是一个不会反省反思的人。即使事情不顺利、情绪低落,一觉醒来我就会忘记了。不要纠结,这是很重要的。当情绪低落时,我就吃些好吃的。我觉得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,吃些好吃的,再大睡一觉,就好了。”
从上小学的小豆豆到九十岁的小豆豆,走过漫长的人生,黑柳彻子哪里不知道与众不同容易招来否定和非议呢?明知如此还要坚持下去,不问成败只在乎“有趣”,又因为有趣能够坚持将一件事做到极致,她是真正的孩子。
某种程度上,黑柳彻子守护住了我们“一直做小孩”的梦想。哪怕知道黑柳彻子的故事背后有时代的机遇、个人的天赋、出色的家世等多重因素,读者也愿意配合地相信,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凭着“做自己”的孤勇,获得精神上和世俗上的双重成功。
在现场,黑柳彻子反复对读者说着鼓励的话语。“不一定要确定自己是否足够喜欢,只要能遇到觉得‘想做做看’的事情,积极去挑战各种事物就好”“无论如何,先找到能让自己想做的事情”“重要的是一直向前走”。这些大道理从小豆豆的故事中抽离出来,竟显得没那么迷人了。我一直盯着她背后的落地窗,窗外是近在咫尺的前门城楼。那天下午,北京突然狂风骤雨,等她答记者问的时候,漆黑的天空又展现出奇异的晴朗。穿着女高音般华丽服饰的黑柳彻子坐在落地窗前,像个过分清晰的童话。
黑柳彻子女士(于楚众 摄)
以下是我们在新书发布会现场与黑柳彻子女士的简短谈话。
三联生活周刊:你的新作写到了孩童时期战争年代的故事。现在回头看,跟孩子时相比,对战争的感触有何不同?
黑柳彻子:孩子的时候如果遇到灾难,就算那个灾难是大人引起的、小孩自己没有责任,孩子也会感到是自己的责任,就连战争这样的灾难也会认为“这是我的错”。所以大人绝对不能发动战争。这次的书中也写了这样的内容。
三联生活周刊:尽管这次你还是把小豆豆的故事写得非常温暖明快,但那始终是一段沉重的回忆。写作中有没有难过到难以继续的时候呢?
黑柳彻子:虽然书中没有写到,但在我小学低年级的时候,弟弟去世了。即使很想写,但怎么也写不出来,所以就没有详细地写。
黑柳彻子和非洲的孩子们
三联生活周刊:在续作中,您沿用了“窗边的小豆豆”这个名字。我记得您说过,“窗边”这个词有隐约被排斥在外的感觉。您现在依然觉得自己是“窗边的小豆豆”吗?
黑柳彻子:其实当时说“窗边的”,是因为觉得似乎比周围人都要低一头,但站在窗边的时候,看看窗外的风景,和路过的阿姨聊天,感觉还不错。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喜欢窗边。因此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喜欢窗边。多有趣呀,不是吗?
三联生活周刊:我读《窗边的小豆豆》的时候还是小学生,当时非常羡慕小豆豆,不管是在巴学园,还是逃难时,或者长大后闯荡社会,都一路有亲切的大人保护她的个性。你如何解释自己的幸运?
黑柳彻子:是偶然吧。
三联生活周刊:在偶然中或许也有些必然?比如是不是因为小豆豆总是非常直率,很吸引别人的好感,她也总是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长处,所以才总觉得身边都是好人呢?
黑柳彻子:没错,也有可能。比如我从很小的时候,就开始有那种总认为自己不好的感觉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渐渐觉得也许并非如此。虽然还是会有很多烦恼,但再也不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的原因了。
三联生活周刊:大多数年轻人没有小豆豆那么幸运,常常感觉自己缺乏支持。对于这样的年轻人,您觉得他们在遭遇否定的时候,该如何坚持做自己呢?
黑柳彻子:这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。可能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会觉得是自己不好,但仔细想想,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,会渐渐开始觉得“我没有错,而是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”。千万不要抱着“自己不好”的想法而陷入沮丧。更重要的是,我一直向前迈进。毕竟人总会情不自禁地把错揽到自己身上。但我会想,我没有错,世道就是这样。我的生活方式让我能够以适合自己的方式前进,这样就不会过于沮丧。
三联生活周刊:你在《彻子的房间》曾经邀请上野千鹤子老师对话。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单身女性。现在越来越多女性也开始考虑不婚的生活。您为何没有结婚?到目前为止,对单身这件事,您的评价如何?
黑柳彻子:并不是我不想结婚,也不是认为不结婚更好。如果有机会的话,我仍然想结婚。
三联生活周刊:到现在也这么想吗?
黑柳彻子:是的,到现在也是。虽然我没有结婚,但如果现在或者将来有一个合适的人,说不定也很快会结婚呢。想着想要一起喝茶,一起吃红豆沙的时候,有这样一个人在就好了,这也不错。